谁在制造抑郁的恐慌?
谁在制造抑郁的恐慌?
初中部21级英语组 李庆敏
学习讲座中,做课老师提到了青少年中抑郁症患者增加,有心理问题的孩子增多。这是老生常谈的话题,也是大家普遍认可的事实。只是,青少年的心理问题真的如此严重吗?
我们经常见到这样的数据,小学生抑郁比例20%,初中生30%,高中生40%。据说,这样的数据来自于某某权威机构的数据调查。我试着输入“中国抑郁症数据调查”,没有看到任何权威机构相关正式的数据。搜索中国教育部网站,有两条推送与此有关,一是在2023年4月27日发布了教育部等十七部门关于印发《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生心理健康工作专项行动计划(2023—2025年)》的通知。二是教育部办公厅在2023年11月3日成立了全国学生心理健康工作咨询委员会。除此之外,没有任何地区或全国中小学生抑郁比例的筛查数据。
网上传播最广泛的是《2023年度中国精神心理健康》蓝皮书发布的数据,它显示我国中小学生抑郁症检出率达40%。我国18岁以下抑郁症患者占总人数的30.28%。在抑郁症患者群体中,50%的抑郁症患者为在校学生,41%曾因抑郁休学。如果这是普遍适用的数据,以此类推,在我所教的班级,以50人为基数,抑郁比例10%到20%计算,应该有5到10人抑郁。事实上,所有孩子都阳光向上、开心健康。孩子们当然有沮丧、失落、悲伤、焦虑的时刻,但这恰恰证明,他们有正常的喜怒哀乐。推开来看,整个年级,可能每一个班都有一两个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辍学在家的同学,即使这些同学全部是抑郁所致,这个比例也不足2%。那么,如此高抑郁比例的数据从何而来?谁在制造抑郁的恐慌?
我查阅《2023年度中国精神心理健康蓝皮书》发现它只发布了最终结果,没有公开统计必备的基本数据。例如总体数据是多少?样本容量是多少?样本是否有代表性?而这些统计学的基本常识,是每一个中学生都应该具备的,目的不言而喻,这和课外辅导机构打出的口号“你来,我们培养你的孩子;你不来,我们培养他的竞争对手”“宇宙的尽头是考编考公”如出一辙。目的就是牢牢抓住家长们的心,孩子稍有风吹草动,迎风流泪,就是抑郁的前兆,就是要出现极端事件的苗头。不去咨询,就会后悔莫及;不去咨询,就会家破人亡;不去咨询,就会……
其次,社会不良媒体的推波助澜加剧了人们心理的恐慌,为了吸引眼球和流量,不择手段地制造一个又一个热点。心脏病、高血压、癌症高发已经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了,于是抑郁症成为新兴名词,又因为是青少年抑郁,背后至少有4到8个不等的家长,家长之间口口相传,三人成虎,于是,看来看去,貌似一半的孩子都有抑郁的迹象。
所以问题答案来了,谁在制造抑郁恐慌?谁受益,谁制造,有多大的利益,就有多大的动力。作为教师和家长,需要擦亮慧眼,懂一点点心理学的基本常识,去甄别当事件发生时,是孩子情绪的正常反应还是抑郁症的表现。孩子考不好了;班级活动自认为精心准备了半天,却没有获奖;和多年好友产生误会了……这样的情景,闷闷不乐几天,不是人的正常反应吗?作业没有完成被老师批评, 想通宵玩手机被家长没收,他无比愤懑不是在情理之中么?如果我们总是焦虑担心我不让孩子玩手机,孩子会不会抑郁?考试没考好,孩子会不会抑郁?孩子不想打扫厕所,老师非得安排值日会不会抑郁?孩子想和同学一样穿名牌鞋,家里如果不打肿脸充胖子给孩子买,孩子会不会抑郁?某某孩子不和他玩,孩子会不会抑郁?老师今天班级群发布了小测成绩,孩子名次靠后会不会抑郁?班主任老师对孩子有偏见,孩子会不会抑郁?寒冷的冬天下雪了,我家孩子不喜欢雪花纷飞会不会抑郁?如果家长被抑郁的焦虑挟持,被恐惧俘虏,对于孩子,就会无条件顺从,就会无底线满足。就会认为,孩子快乐就好,不抑郁、不跳楼就跑赢了大多数,写不写作业无所谓,打骂家长我认了。家长无条件顺从孩子的结果就是,孩子没有任何规则意识,觉得以我为中心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殊不知,班规班纪、制度法规是底线,是集体存在、社会运转的基本保障。有底线做保障,大家才能安居乐业,孩子才有安全感。家长的一再退让,毫无原则,就会让孩子不知道边界在哪,内心空虚没底。就像游泳,当我们知道水深几许,知道自己水平如何,我们就可以自由遨游,可以尝试多种泳姿。如果不知道水深多少,就会心生恐惧。家长的步步退让,不会换来孩子的感恩戴德和快乐成长,只会真的走上抑郁之路。因为有些东西是家长给不了孩子的。
这是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求理论图,家长能给予的是低级阶段的需求,也就是生理上的需求和安全上的需求。当人的低级需求满足后,会自然而然向高阶晋阶。而这些,需要孩子自身付出努力去争取,例如付出真诚,交流沟通才能获得。更不要说归属感和认同感了。孩子习惯了不劳而获,唾手可得,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,当周围的世界没有按照他的预期由低到高满足他的心理需要时,抑郁就产生了。家长还愚昧地说:“你说,好吃好喝地伺候着,不愿意写作业咱不写,不愿意上学咱不上。愿意玩手机,通宵完,为啥你还不知足,还抑郁呢?”
所以你看,抑郁的大数据被别有用心的机构或个人随意传播,家长被数据挟持,老师害怕承担责任,就一味地迁就孩子,造成了孩子的情绪越来越脆弱,直至最终走上抑郁之路。
芝加哥大学前校长汉娜·格雷曾经指出:“教育,就其本意而言,不是要让学生感到舒适,它意在教会学生如何思考。”我特别认同这个观点,教育不是服务业,以客户满意为宗旨,以盈利为目的。教育,应该以助于学生的健康成长为宗旨,“教学生三年,为学生想三十年”应该是我们教育的宗旨,更是教育的良心。